韩明生，谢立斌

　　2011年9月15日下午，德国奥斯纳布吕克应用科学大学来汉瑞教授（Prof. Dr. iur. Hendrik Lackner）在我校教学楼220教室做了一场《论宪法解释——以联邦总统的审查权为例》的学术讲座。报告由谢立斌副教授主持，赵宏副教授翻译，德国美因茨大学Uwe Volkmann教授进行评议。太阳成集团tyc33455副院长刘飞教授参加了这次活动，我校政治学、宪法学与行政法学等专业的博士硕士研究生的参加了本次讲座。
　　来汉瑞教授的报告包括如下几个部分。
　　一、法律解释的必要性
　　法律是一般的、抽象的规则，通常使用不确定的法律概念（例如警察法上的“公共安全和秩序”）或者概括条款（例如民法上的“诚实信用”、“公序良俗”）。适用法律者因此无法直接“适用”法律，而是必须先对其进行解释。 解释法律的时候，应当首先确定立法者的规范目的，并代位思考实现这一目的。立法者要达到什么目的？它为了什么目的对哪些生活事实进行规范？
　　二、四种传统法律解释方法
　　文义解释：根据词语本身的含义来解释，如《基本法》第11条第1款（在联邦领域内自由迁徙），就需要对“在”进行解释，结论是迁徙自由只限于德国境内的行动自由，离开或者进入德国，则不属于“在”德国联邦境内自由迁徙；
　　系统解释：在规范语境中进行解释，即根据整部法律、整个法律秩序来解释（“法律秩序的统一、没有内在矛盾”），如《基本法》第8条第1款（所有德国人都享有集会自由，其中对什么是德国人的解释，应当考虑《基本法》对此专门作出的规定）；
　　历史解释：考察立法者的动机、价值标准和规范目的，如《基本法》第19条第3款（基本权利对国内法人有效的规定，本身并没有明确肯定或者否认外国法人是否能够享有基本权利。对立宪史进行考察可知，当时立宪者并无意向外国法人赋予基本权利主体资格）；
　　目的解释：根据规范的目的来解释（以立法者的客观目的为准），如《基本法》第79条第3款（该款禁止修改《基本法》第1条、第20条规定的原则。那么，该款并没有规定自己也不得被修改，那么，是否可以修改《基本法》第79条第3款，从而为修改第1条、第20条扫除障碍呢？从目的解释的角度来看，也不能够修改《基本法》第79条第3款，否则违反了规定该款的目的）。
　　三、其他法律解释方法。其中，合宪解释是指为了维护法律的效力，应当尽量按照与宪法不矛盾的方式解释法律。如果字面上允许做出多种解释结果，则应当选择与宪法价值相一致的解释；符合欧洲法的解释，是指由于于欧盟法相对于国内法优先适用，应当按照欧洲法来解释国内法；而比较解释，则是指在解释国内法的时候，可以考虑国际法或者其他国家相关法律的规定。
　　四、涵摄技术。涵摄是指将法律规范适用到具体事实。正确的涵摄，有两个前提：准确掌握事实，熟悉相关法律规范，涵摄不仅仅是对事实和法律规范进行简单的相互比较。涵摄的特点，是在事实和法律规范之间进行“来回审视”。 紧接着谈到涵摄过程的四个步骤，通过四步逻辑推理过程，审查事实是否满足法律规范的前提，以确定法定后果是否对事实适用。1、提出相关的事实和待审查的法律规范，从而提出涵摄问题（“大前提”），2、提出待适用的法律规范的事实要件的定义（命题，反命题，综合命题）。狭义上的涵摄：将法律规范适用于事实（“小前提”）得出结论。
　　立法者必须概括，法院必须针对个案。对法律进行最终的有拘束力的解释，特别是对不确定法律概念进行具体化，原则上是法院的任务。联邦宪法法院：司法机关垄断了解释和涵摄，法官并不仅仅是“涵摄机器”，而是“法律的喉舌”。他是法律的“仆人”，而不是“主人”。
　　五、联邦总统在宪法架构中的地位和功能。联邦总统作为宪法机构，是国家元首，对外代表国家，对内促进融合，国家的公证人（签署法律，签署国际条约）以及其他职能。联邦总统的权限包括通过签署法律，来参与立法程序，在国际法上代表联邦，任命部长、联邦法官等，解散德国下议院以及联邦的豁免权。
　　六、联邦总统在立法程序中的审查权。在本部分，来汉瑞教授展示了如何运用上述解释方法，对《基本法》中关于联邦总统哦审查权的规定进行审查。《基本法》第82条第1款第1句：“根据本《基本法》制定的法律，由联邦总统签署。”关于实体审查权，在字面解释上没有提及，不支持实体审查权的结论；在系统解释上，《基本法》第82条第1款提及《基本法》第78条。这样来看，限制性的解释较为合理。《基本法》第56条（职务誓言）和《基本法》第61条（对总统的起诉）：相互排除，《魏玛宪法》第70条：帝国总统只能够签署“其产生过程符合宪法的”法律。《基本法》第20条第3款（总统受到宪法的约束）；在历史解释上，纳粹时期的经验（未来：削弱总统；增强总理）。但是这并不能够回答我们的问题；在目的解释上，对法律的合宪性进行最终的、有拘束力审查的机构是联邦宪法法院。但是：在联邦总统非法拒绝签署的时候，可以提起机构争议；而主流观点是实体审查权只限于明显的违宪情形。
　　之后，谢立斌副教授对报告的重点和难点进行了解读，之后Volkmann教授作了精彩的评议。Volkmann教授指出，一些简单的法律规则，如买东西要付钱，在适用之前，其规范内容就是确定的，适用起来非常容易。相反，一些抽象的规则，其规范内容并不本来就包含在立法者制定的条文中，而是来自法官对其进行的解释。鉴于宪法规范比一般法律规范更为抽象，宪法规范的内容，则更是在解释之后在得以确定。例如，《基本法》第1条第1款规定“人的尊严不可侵犯”，“人的尊严”的概念，非常抽象，有待解释。Volkmann教授的评议之后，两位教授与同学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。
　　本次讲座由中国政法大学研究生院及太阳成集团tyc33455主办，来汉瑞教授教授与各位宪法学界的同仁及学子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，促进了我校宪法学科的对外交流，取得了积极的效果。

　　本期主讲嘉宾简介:
　　来汉瑞教授，Prof. Dr. iur. Hendrik Lackner

　　

　　2011年迄今：德国奥斯纳布吕克应用科学大学公法教授
　　2007－2010：汉堡行政法院法官
　　2009年迄今：中国政法大学德国公法研究中心研究员
　　2007－2011：汉堡大学太阳成集团tyc33455国家法与行政法授课人员
　　2006：柏林Hengeler Mueller律师事务所律师
　　2004－2006：实习，第二次国家考试
　　2003：法学博士，经济宪法方向
　　1996－2002：汉堡大学，牛津大学学习法学，第一次国家考试